韩菁清的个人生活
的有关信息介绍如下:也许是今生的缘分,甚或是一曲《秋的怀念》注定二人相识相恋,相伴相念。适入耄耋之年的梁实秋在台北偶遇小他二十八岁的歌星韩菁清,竟然开始了一段轰轰烈烈的忘年恋,最终得成正果,携手走入婚姻的殿堂,相濡以沫共同度过了十三个春秋。
自韩菁清于1974年12月1日(她自己昏乎乎地记成11月31日)写给梁实秋的第一封信开始,至1975年1月10日梁实秋回美国暂别止,彼此间写了四十多封情书。短短的四十几天,从初次相识到忘年之恋,他们几乎天天见面,却又天天写情书。这些情书的信封上没贴邮票,也无收信人地址,全是亲手送给对方的。12月1日,韩菁清送出第一封信,请梁教授“趁早了解我的为人”,意在要梁实秋不要产生“奇迹般”的想法。殊不知,一石击起千层浪,梁教授的情书源源不断而来。韩菁清因“曾经沧海难为水”的感受太深,经过激烈的思考之后,劝梁实秋“悬崖勒马还来得及”,并在她的梳妆台玻璃镜上写下“世间没有爱情”的话语,勉励自己趁早关掉爱河的闸门。 但是,梁实秋心中已经燃烧起一盆爱的烈火,那爱恋的根就像一棵擎天大树,紧紧地拥抱着地火山魂,当根与根之间发生撞击,彼此都找到共同的落点,便以此为爱的乐土。爱没有埋怨,就像那大树的根一样,无论扎在高山之巅,还是荒原之中,只要爱情之根充满活力,那里就必将成为根系蓬勃的世界。它们相互攀援,竞相葱郁地吸吮着精神的乳汁,加工着生命的光辉,抖出一身生活的绿色,爱的绿阴就会覆盖着未来的生命之路。12月2日中午二时,韩菁清醒来掀开窗帘,发现梁教授早已静候在楼下。梁实秋见窗帘开了,便迫不及待地跑上楼去,对韩小姐说,在楼下捡到一封信,他将信交给她,她见信封上写着“菁清小姐”,便急忙展开信纸读了起来。这就是梁实秋写给韩菁清的第一封情书。
事后,韩菁清因为二人年龄等等问题,对婚姻大事犹豫不决,便将她自己过去的身世全都告诉了梁实秋。12月6日,梁实秋给韩菁清的信中说:“不要说是悬崖,就是火山口,我们也只好拥抱着往下跳。”在梁实秋的爱火燃烧之下,她被征服了。12月7日,韩菁清给梁实秋的信中说:“每天我们在一起,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话,一开动马达,就不能刹车!”人间一场伟大而真诚的忘年恋就这样拉开了序幕。
梁实秋、韩菁清之间“白发红颜”、“才子佳人”、“作家歌星”的忘年恋爱,在台湾惹起过一场新闻风波。 缘于1974年11月27日。韩菁清女士谈到这个问题时说:“事情得从前一天说起。那天,我的姨父谢仁钊要写一封英文信给一位美国议员朋友。姨父是国际关系法教授。写信时,有几个名词的英文不知该怎么写,我当时正巧买了一本梁实秋主编的《远东英汉大辞典》,姨父借用我的辞典。吃晚饭时,他把辞典放在餐桌上,一边吃饭一边翻阅。我说:‘谢伯伯,吃完饭再看吧,饭桌上有油,会弄脏辞典的。这是我用一千多元买来的书。’‘一本辞典有什么了不起的?’姨父不以为然地继续说:‘远东图书公司的老板,当年还是我送他出去留洋的呢。这种辞典,我去远东要多少本他就会给多少本。明天,我带你去远东,叫老板送你一本新的!’我的姨父说完,依然在餐桌上翻阅着辞典。”韩菁清的姨父谢仁钊说话果真算数。第二天,他带着韩菁清到了远东图书公司。老板浦家麟当即奉上一册崭新的《远东英汉大辞典》,并告诉谢先生一个好消息:“梁先生在华美大厦呢,你想见一见他吗?他这次来台北,是我们‘远东’请来的。”“行,我去看他。”谢仁钊便带着韩菁清一起到了华美大厦。
见面之后,谢仁钊和梁实秋聊了一会儿,便请梁搭他的车去林森路统一饭店喝咖啡。韩菁清此时只是跟在姨父身边,抱着那本崭新的大辞典,没有说什么话。
到了统一饭店,偶然遇见了美国教授饶大卫。因大卫教授也是研究政治的,和谢仁钊教授有共同的话题。两人越谈越投机,便把梁实秋和韩菁清撂在了一边,给他们交谈创造了机会。
梁实秋见韩菁清手里拿着自己编的大辞典,就跟她闲谈起来。
“哦,你就是韩菁清小姐,我听过你唱的歌呢。”梁教授继续说:“我第一次在台湾电视节目中看到你的名字,就觉得很别扭!”
“别扭?”韩菁清感到奇怪。
“你想想,菁念‘精’,这‘菁清’多么拗口?要么叫菁菁,要么叫清清,才顺口。这名字是谁取的?”梁实秋咬文嚼字地问。
“我的本名叫韩德荣。韩菁清是我的艺名,是我自己取的。”韩菁清当时把梁实秋视为长辈,便一五一十地从实道来。
“像是男孩子的名字,这名字也取得不好!”梁实秋笑道。
那边,中外教授论政治、谈笑风生。
这边,白发红颜遇知己,情投意合。
“我小时候在上海,喜欢唱歌。登台唱歌用韩德荣这男孩子一样的名字,当然不行。我就从《诗经——唐风·杕杜》一句‘其叶菁菁里’,取了‘菁菁’两个字作为艺名。不过,我很快就发现,在歌星中用‘菁菁’两个字作艺名的人有好几个,我就改成‘菁清’,而且加上了姓,成了‘韩菁清’,再也不会跟别人重复……” 梁实秋听了韩菁清就自己取名的介绍后,津津有味,赞道:“你真不简单啊,小小年纪之时,就知道《诗经》,知道“其叶菁菁”。”
韩菁清祖籍湖北黄陂县。其父韩惠安(又名韩道惠),人称财大气粗的“韩四爷(排行第四)”。韩惠安善经商,年轻时做盐生意,从黄陂来到汉口,从北方到南方,渐渐发了大财,成了大盐商。出任过湖北纱、布、丝、麻四局的总经理。另外,还担任过汉口市商会会长、湖北省参议会参议长。“韩四爷”有个癖好,即有了钱喜欢买房子。在黄陂、在汉口他买了几百间房子,还有汉口法租界的汉口大舞台(现在的人民剧院)和东方大旅馆。江西庐山是达官贵人,巨富商贾的消夏胜地,他在那里的庐林新五号建造了英国式的别墅,与林森(当年的国民政府主席)的别墅毗邻。买下上海孟德兰路的洋房,使他在十里洋场有了立足之地。据说这幢用青砖、红砖镶嵌砌成的英国式三层楼房,内有几十间房间,四周有两亩大小的花园,房主原本是上海银行的老板。在1937年“八·一三”日军进攻上海,淞沪战役爆发之后,老板突然失踪。后来有消息说他是被吴世宝(当过马夫、车夫,与特务、流氓头子李士群相识后飞黄腾达,不可一世)绑架。吴绑架又是因为要钱,扬言要价六十万大洋(银元),无奈,只得把孟德兰路的花园洋房开价六十万卖出。消息传出,有人去看房宅,见园中栽着一棵桑树,忌讳桑(丧)同音,怕不吉利,便摇头而去。唯有韩惠安不信邪,快言快语地以六十万买了下来。 梁实秋知道了韩菁清的这一历史后,问:“你念过哪些古文?”韩菁清便摇头晃脑地背诵起《孟子》来。梁实秋感到十分吃惊,他知道在台湾的歌星、影星中,像她这样懂古文的似乎没有。他跟她谈李清照、李商隐、李白、杜甫,韩菁清对这些人的经历、作品都能说得上来,并十分在行。于是,梁实秋喜出望外,发出感叹:“你这样喜欢文字的女孩子,当初如果长在我家里,那该多好!”韩菁清回忆起当时的情境,觉得梁教授说话的口吻完全像自己的父亲,她根本就没有想到,1974年11月27日在统一饭店与梁教授的相识、谈话,竟成了这对作家歌星伟大爱情的开始。
初冬的暮色悄悄地笼罩了台岛,轻轻降落在统一饭店梁韩见面后第一次长谈的那间屋子里。时间不早了,韩菁清忽然看了一下表,站起身来向梁教授告辞:“梁教授,我晚上七点要赶到台湾电视公司听课,该走了!”“我送送你。”梁实秋起身说道。
此刻,谢教授与美国客人谈兴正浓,梁实秋便陪着韩菁清走出了统一饭店。
“你还去听课?”梁实秋问。
“我原先是歌星、影星,现在想学编导,是台湾电视公司第十二期编导研究班的学员。我还是班长呢,一定要早到。”韩菁清边走边回答。 “你很努力,很用功,这很好。当年,这个研究班第一期的时候,我给学员们讲过莎士比亚。”梁实秋十分称赞韩菁清的好学精神。“可惜,我无缘成为你的末代弟子!”韩笑道。“谁说无缘?今日萍水相逢,谈得那么投机,就是有缘嘛!”此刻,梁实秋爽朗一笑,并毫无回转之意,继续陪韩菁清朝电视公司走去。韩菁清感到难为情,几欲想劝梁教授回去,可梁教授执意不肯回,一直送韩菁清到电视公司。当时,两人的肚子都闹着空城计,为了感谢梁教授的关心,韩菁清就在电视公司餐厅请梁教授吃了一顿晚饭。
“很抱歉,这儿只能吃工作餐。”韩菁清说。
“韩小姐请客,我吃什么都高兴。”梁教授仍是满面笑容地回答。于是,韩菁清要了两份工作餐,每人一菜一汤,每份三十五元台币。这是她和梁实秋第一次同桌用餐。吃完饭,已近七时,韩菁清急急忙忙写下地址后向梁教授告辞,直奔课堂而去。梁实秋望着韩菁清远去的身影,那神情,那心境,犹如慈祥的父亲送女儿上学一般,牵肠挂肚,好不放心。他在电视公司大门口默默地伫立了许久,心情总是不能平静,最终还是打道回府了。这一天,成了梁实秋晚年生活的转折点,也成了韩菁清人生道路上划时代的一天。1993年6月17日,韩菁清在给笔者的回信中回忆那段历史时说:“我们是很自然的认识、交往、恋爱而结婚的。因众多指责批评,而使他分秒必争,加速了婚礼进行曲!”
1974年11月28日晨,梁实秋一改平日早上写作的习惯,在华美大厦十楼卧室里早早起了床,由于昨天与韩菁清的一席长谈,使他整夜辗转反侧,未曾睡得安稳,眼皮有些浮肿。仿佛受丘比特的驱使,他连早饭也没顾上吃,便出了华美大厦,步行速度比平日加快了许多。约有半个小时之后,来到韩菁清昨天所留下的地址,忠孝东路三段二十七巷韩菁清居住的那幢楼下。他仰头望见七楼那间屋的窗帘紧闭着,似乎主人仍在甜蜜的梦中。梁实秋只好在楼下来回踱步,一会儿又朝七楼的窗户望望,心中焦灼不安。韩菁清是有名的“夜猫子”,晚上忙于自己的事情,白天才无忧无虑睡大觉。梁实秋等不到那窗帘的启开,便一步一回头地朝华美走去。他边走边搜索着昨天的情形,思考着与韩菁清谈话的每一个细节,他感到怎么会跟这位小姐一见如故,并且总是将她挂念在心头呢? 梁实秋仍然像丢了魂魄似的,坐卧不安,也无心办任何别的事情。吃过午饭,他又来到韩菁清的楼下,七楼那间窗户上的帘子依然紧紧地封闭着。此刻,他开始怀疑韩菁清昨晚是否回了家。
其实,韩菁清是回了家的,她正在踏踏实实地睡大觉。与梁实秋的相识,她开始仅仅认为他是可敬可亲的父辈,打心里没生出过别的念头。她一觉醒来,已是下午两点。韩菁清起床拉开窗帘。梁实秋见七楼上有了动作,便喜悦充满了全身,三步并成两步冲上七楼,急促地敲开了韩菁清的闺门。
梁实秋的突然到来,给韩菁清也添了许多惊喜,便热情地招待梁教授落座。梁教授初进韩小姐的闺房,显得并不十分拘束,发现室内放着许多书,而且还有字帖——《三希堂石渠宝笈法帖》(简称《三希堂法帖》,所收为三希堂藏王羲之、王献之、王洵的墨迹),他显得更加高兴。便问:“你喜欢书法?”“十几年没练字了。”韩菁清将写的字给梁教授过目。梁实秋认真端详着韩菁清写的字,一边看一边赞不绝口:“难得,难得,你的字有男孩子的气魄!”梁实秋不仅是文学巨匠,而且也精通书法,他的字自成风格,遂成亲朋好友索求的墨宝。在和韩菁清的交谈中,梁实秋还得知韩小姐不抽烟、不喝酒、不赌钱,对她的“三不主义”表示极为赞赏。他们还谈莎士比亚,谈散文写作(韩菁清二十三岁就由香港东南印务出版社出版过她的散文集《韩菁清小品集》),话题漫无边际,畅所欲言,志趣相投,他们越谈越接近,从相互了解到建立相互尊重的感情。这一天,在他们未来的爱情生活中,起到了坚实的铺垫作用。